第二章 皓月当空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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蚀厌山倾斜的坡道两侧光秃秃的,地上只有少量极矮的植物,大部分地方是灰黑色的岩石。石头的低洼处颜色灰白,很像积雪,但同山体和热泉一样散发着炽热,将身体烧得发烫。  回旋状的云已盘踞在头顶,强压使湖上的蓝色火焰熄了下去,烟居碎裂的灵台与天雷互相牵引感应,温热感从小腹蔓延全身,缓解了些微的疼痛。她仍旧仰面躺着,灵台尽碎,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死局,这意味着无论之前修为如何,都将化为肉体凡胎。若抗不过这天雷,这碎成渣的骨头根本无药可医,只能等死。扛过去,脱胎换骨,洗礼肉身元神。能在灵台碎裂的困局中,得道圆满,也算万幸,只要过了天劫,便可重塑肉身。  经历那么多次天劫,天雷之下,只有硬抗。或许是历经多次,烟居并没有畏惧情绪,反倒有些亢奋。  “增嗡!”  震耳的雷声冲破云层,化做一剑白光,直直劈向地面。  烟居猛受一击,身体弹向半空,还没等落下,第二道、第三道……白光一次次划破厚重的云层,缠着她的长发、落在她的眉心、裹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。  六道之后,烟居只感觉浑身酥麻,所有的部位都已失去知觉,碎骨之痛也随之消散,身体轻飘飘的,慢慢下落…下落…直至被再次燃起的蓝色火焰轻轻托起。  烟居睁开眼,望着穹顶之下那团密云慢慢散开,感受着灵台散发的温热。  真好。她活下来了。  蓝色的火焰不再灼热,甚至收起了狂野之势,冰凉的、温柔的舔舐她的每一寸。碎裂的灵台与骨头在这温柔之下,慢慢愈合生长,身上的血迹被火焰洗净,素白的衣裳变成了火一般的蓝色。  直至皓月当空,烟居赤脚从烈焰中走出,狂风将她水蓝色的裙带高高撩起,与墨色的长发纠缠,雾鬓风鬟,瑰资艳逸,恍若天仙踏月而来。  不,她本就是仙。  除了腕骨。  原本的仙骨被生生挖走,如今虽再生,却是凡骨一块,因与皇城里的仙骨感应,生生作痛,这是她全身唯一会感到疼痛的地方。  烟居看着东方,淡淡一笑,她的东西,没人有资格占有,天子如是。  不过在取回仙骨之前,烟居还需去见一个人。  巫女降尘。  这是她与她的交易,在十六年前就已定下,虽不知她要这蚀厌山的湖水何用。  烟居信手拈来一块火山石,稍加改造,做成三个巴掌大的石瓶,灌了满满的两瓶湖水,又取了一撮蓝色火焰灌进最后一个石瓶之中。  与女巫交易之后,烟居几次来到蚀厌山都被这里的强势之气逼退,甚至亲眼看见飞禽试图越过高山而被烧成粉末。传言中能燃尽世间一切火焰,如今温驯如此,甚至在烟居历经天劫后,帮她重塑肉身灵气。倒不知是何原因。  没有多想,烟居将石瓶收入灵墟后边向山下走去。此刻,女巫降尘必在山前。  烟居到山下时,她果然在那。  她赤着脚骑着白额,一身烟青色的衣裙随风摇曳,灰色的长发搭在身背,一张全无血色的脸,一点朱唇艳艳,月光透过密林,将斑驳的光撒在她身上,与她淡漠的神色一起,衬得她清雅绝俗。  烟居被她惊艳到,毕竟认识的这四百多年来,从未见过她这副面容。  不过哪怕她与之前的老态龙钟截然不同,烟居还是一眼认出了她。  对方也是如此,哪怕容貌还是那女孩的容貌,降尘也一眼看出这是另一个人了。  两人都心知肚明。  烟居隔空运气,将手中的石瓶传给降尘。  “你要的东西。”顿了一会儿,又说到:  “多谢。”  降尘莞尔,有些轻蔑,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。  烟居朝她白了一眼。  降尘感觉到她的不快,收起笑意,接过石瓶说到:  “走吧,随我一同入皇城。”  她声音如碎玉般清脆,有些尖利,这倒是没有变。  “你去皇城?看来皇城又有人得道飞升了。”烟居落在旁边横斜的枝丫上坐定,手按在两侧,双腿自然垂落,有些少女的意味。  降尘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,也不急,从灵墟中找了双绣鞋丢给烟居。  “暮招山前长了一株优昙,你可知?”  “优昙?”不就是无花果么,烟居非常鄙夷这个名字。这是佛家的叫法,因其花隐于内,一开即敛,不易看见,又无花而实,百姓便叫它无花果。佛家以为优昙钵开花是佛的瑞应,相传良启进沙门于殿户前诵经,世祖为感,梦见优昙钵花。百姓听闻,在西池国的本主庙里,也常有此果供奉。  “是。无花果树。你的拂尘。”降尘见她无所谓,又说到。  烟居倒不意外,在她重生之前,就是在暮招山前,当时那枝枯木正奇迹般的生根发芽,还没等她看清状况,就被受伤的宋知微唤来了蚀厌山。烟居在蚀厌山上一天一夜,以当时的生长速度,想必已经长成大树,倒不知为何是无花果树。  “我的么?不算吧,看清楚哦,我是宋知微。”烟居转弄着一片落叶,漫不经心的说到。  “呵,我只是告诉你因果,你不听,那便罢了。”降尘看了看她一尘不染的衣裳,笑了,无声的,红唇外延,给清冷添了一些明媚,像三月开放的梨花。  “再说了,你和她,还分的开么。”说着,她低身伏在白额背上,白额慢慢低下身子,匍匐,等身上的人下来之后,起身走向丛林,消失在绿野之中。  烟青色的身影回眸,对着烟居说到:  “走吧,还是说,你想去仙域?”  仙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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